北京的秋,总来得悄无声息,却又浓烈奔放。清晨从市区出发,车辆蜿蜒穿行于门头沟的群间,空气渐渐清冽起来。随着海拔不断升高,城市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,取而代之的是山风拂过林梢的沙沙声。当车轮碾过铺满松针的土路时,我便知晓,椴木沟的秋,该是在林深处静静等候我了。
抵达椴木沟时,阳光正斜斜地洒在山谷间,最先迎面而来的是风。不同于城市里裹挟着尾气的风,椴木沟的秋风里满是松脂的清苦与野菊的甜香,像极了老妈晒过的药草枕。一呼一吸间,五脏六腑都被熨帖得舒舒服服。椴木沟,因沟中遍布古老的椴树而得名。这些古树虬枝盘曲,树干粗壮,有的需两人合抱,树皮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,人站在树下静静伫立,仿佛能听见时光缓缓流淌的声音,那是时光镌刻下的痕迹。高大的椴树撑开浓密的树冠,叶片边缘晕着一层紫色,经秋霜浸染后,便从浅黄渐次晕成琥珀色,远远望去,宛如一片燃烧的云霞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,在地上织就出斑驳的光影,走在这片光影里,连自己的影子都变得温柔起来。风一吹,树叶簌簌飘落,有的打着旋儿飘到脚边,有的顺着溪水流向远方,倒像是给溪流缀上了一串流动的金铃。
沿溪上行,溪水是秋日里最灵动的注脚。沟内溪水潺潺,源自灵山的雪水融流,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卵石;偶尔有几片枫叶落在水面,便成了最轻巧的木筏,载着阳光的碎金悠悠前行。溪边的灌木丛里藏着不少惊喜:紫得透亮的野葡萄缀在枝头,像一串串迷你的灯笼;野山楂则带着几分羞涩,躲在黄绿色的叶片后,只露出半张红彤彤的小脸。我忍不住摘了一颗野葡萄放进嘴里,先是淡淡的微涩,而后便是绵长的甜,那是山野独有的味道,是超市里包装精美的水果远不能企及的。
登高至半山腰,已近夕阳西下时分。余晖给远处的灵山主峰镀上了一层金边,原本橙红的椴木叶也染上了淡淡的紫,溪水被映照得波光粼粼,仿若撒了一把碎钻。林间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、溪水潺潺的声响,还有风吹过树叶时的“沙沙”声,交织成一首温柔的秋日恋歌。
寻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,望着眼前的景致,忽然觉得所有的喧嚣与烦恼都被这秋景滤去了,只剩下满心的澄澈与安宁。取出随身携带的茶具,泡一壶红茶。茶香袅袅升腾,与林间的草木气息交融一处,沁人心脾,这一刻,时间仿佛慢了下来,心也变得格外澄澈。
起身返程时,身后的椴木沟渐渐隐入暮色。我知道,这片秋日的秘境,已然会如一枚温暖的印记,如一场与秋日的温柔邂逅,深深留在记忆里。若你也厌倦了城市的喧嚣,不妨来椴木沟走一走。不必匆忙,只需带上一颗安静的心,便能听见那来自山野深处最温柔的呼唤。
(作者单位:公交集团保修分公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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